《局外人》是法国作家加缪的成名作,同时也是存在主义文学的杰出作品之一,该书以一种客观记录式的“零度风格”,粗线条地描述了主人公默尔索在荒谬的世界中经历的种种荒谬的事,以及自身的荒诞体验。
从参加母亲的葬礼到偶然成了杀人犯,再到被判处死刑,默尔索似乎对一切都无动于衷,他像一个象征性的符号,代表了一种普遍的存在,又像是一个血红色的灯塔,具有高度的警示性。
然而,局外人现象的产生无疑是由这个世界本身所孕育的,默尔索的存在有其深刻的外部原因。
真正的悲伤是说不出口的
“今天,妈妈死了。也可能是昨天,我不知道。”
这是《局外人》的开头。简单的几个字却让人大跌眼镜:这是一对怎样的母子呢?默尔索到底爱自己的母亲吗?
“我很爱妈妈。”这不是默尔索对母亲最直接的告白吗?
“妈妈在时,这套房子还挺适合;现在我一个人住就是太大了。”这不是对母亲的怀念吗?
“这时,我想起了妈妈告诉我的一个故事,是关于父亲的。”这不是对母亲的回忆吗?
众所周知,爱需要表达,其实,任何感情都需要表达,只是表达的方式不同。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表达自己的感情,都会采用相同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感情。
一个男子,眼睁睁看着深爱的妻子因病去世。亲朋好友痛哭不已,悲叹这个年轻的女子,怜悯那个嗷嗷待哺的幼儿。
只见,男子抱着孩子,用手轻轻地抚合妻子的双眼,像对一个熟睡的人那样轻声说道:“晚安!宝贝!”全程没有落一滴泪。
一个月后,当颓废的男子路过商场的橱窗时,看见了一条碎花连衣裙,他忽然想到:
妻子一定会喜欢的,这是妻子最爱的向日葵啊!顿时悲痛不已,蹲在橱窗下,抱头痛哭。
其实情绪迟钝的人,内心可能比大多数人更敏感,正如默尔索一样。
正是因为能敏感地觉察到自己的情绪,他们反而不愿意表露自己的情绪。
因为他们害怕。
害怕自己的伤心给别人添麻烦,害怕自己的伤心别人无法理解,害怕暴露自己的情绪显得脆弱卑微。
他们也知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可他们不想将哭作为博取同情和善待的工具。
如果没有经历过彻骨的悲伤,是磨砺不出这股坚韧的。
所以,请善待那些不会哭的朋友。
我沉默,并不代表我不够爱你!真正的悲伤是说不出口的,“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便是对它最好的诠释!
活着,是生命唯一的意义
默尔索之所以成为对世界疏离的局外人,归根到底是对这个世界的厌倦。
厌倦的姿态甚至算不上是拒绝,只是一种无数次尝试后,最终认命的惰性。
这厌倦来源于对生活本质的认识,因为认识到生活不能因为人的作为而有所改变,于是放弃了与外部世界的互动,只求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所作为的活下去。
活着,就是生命唯一的意义 默尔索在这样的世界里,选择做一个局外人。
他不再关心生命的去向与意义,比起生命的意义来说,感官的欲望才是我们每一天无法回避的事实,与一群行将就木的老人整夜守灵带来的疲倦与困顿,足以淹没母亲的死亡所带来的,早已经有预料的悲伤。
在真实的感官面前,一切矫饰的感情都没有存在的价值,他不想掩饰,也无所谓掩饰。
就像玛丽问他,是否爱她,是否愿意与她结婚。
他说,怎么样都行,纵使他晓得她会不高兴,然而这就是他内心真实的回答 其实,这何尝不是每个人内心真实的回答。
他人即地域
萨特曾经讲过很有名的一句话:“他人即地狱”。
他认为人的自我意识来自对他人的投射,主体意识基于客体而诞生,从而自我的“存在”时刻都会与他人的“存在”产生剧烈的冲突,这一冲突正是地狱的来源。
加缪早年和萨特是好友,两人都被誉为是存在主义的哲学大师,但在后期,加缪公开发表声明与萨特决裂,继而和萨特站在了不同的阵营。
加缪和萨特最大的分歧在于,加缪更坚持个人行为的徒劳和无意义,在《局外人》中可以看出,加缪将默而索塑造成了一个对生活全然无作为的角色,默而索对生活的麻木和冷静近乎冷血,并且充满了孩童式的任性和天真。
加缪对客观世界的反抗是以纯意识上的抗争进行的,在行为上体现出的仅仅是虚无。
而萨特的反抗是针对他人的,与他人意识抗争从而确立自我意识的存在。
正是由于加缪对于生命态度的超脱,死亡作为生的对立面和延续面,成为了他看待生活的重要渠道。《局外人》以一句经典的“今天,妈妈死了。
也许是昨天,我不知道”作为开头,开篇便点亮了死亡的主题。
故事中有三段死亡,妈妈的死,阿拉伯人的死,默而索的死,从前到后依次表明了加缪三个核心的观念,自然,荒诞,真理。
“对于世界,我永远是个陌生人,我不懂它的语言,它不懂我的沉默,我们交换的只是一点轻蔑,如同相逢在镜子中”。
这是北岛一首《无题》的上半部分,很好的概括了莫尔索和这个世界的疏离和脱节。
莫尔索的死,不是因为杀了人,而是挑战了整个社会的伪善矫情,挑战了谎言堆砌的现代文明,戳穿了皇帝的新衣。
这个什么都不爱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在这一点上是激情澎湃的。
小说中的人物代替我们说出真相,代替我们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