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间西门闹经历六次转世,一世为驴,二世为牛,三世为猪,四世为狗,五世为猴,最终降生为人。
在这六世里,他目睹蓝脸一家三代经历人生的生死疲劳,他们爱就爱到底,恨就恨到底,犟就犟到底,干就干到底,有极致的痛苦,也有彻底的放纵。
而他们的故事,要从1950年1月1日讲起……
幽默是一种态度
莫言是个极幽默的人,这从他开通公号,以及在这之后的,各种足以爆红出圈的搞笑回复中就可见一斑。
作为中国首位诺奖作家,他没有把文学拔高到那种生人勿近的程度,也没有严肃认真到让人丢了阅读的轻松。
他的幽默更像是一种对于生活的态度,把世间的快乐和痛苦都揉碎在一个玩笑当中,而这本身,就是我们该有的,对待自己人生的态度。
你能从最简单的话语中直接看到一个个独立的,跃然纸上的人物,以及这些人物背后或是沧桑,或是荒芜,或是浓墨重彩,又或是简要勾勒出的时代特色。
而这些,都在《生死疲劳》的片段里,让你可以忍俊不禁笑出眼泪,也能让你浑身颤栗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前世今生。
作家余华曾对莫言有过这样的评价:
他最讨厌把朴素的话说得深奥,再把深奥的话说得不知所云。
《生死疲劳》这本书,最直接的感觉就是,明明只是用眼睛去看一个故事,却好像自己已经轮回转世,被调动出了所有的感官,经历了不同人的生死。
轮回是一场放下
“佛说生死疲劳,由贪欲起,少欲无为,身心自在。”
这是《生死疲劳》的开篇,也拉开了,生而为人,宿命般的苦难悲剧的帷幕。
1950年的高密县东北乡,和历史上的几乎所有农村一样,土改轰轰烈烈,公社红红火火。
翻身的人和被翻身的人都在接受新的命运,同样有泪,但也同样有活下去的理由。
地主西门闹有万般对于时代的不甘和对现实无能为力的痛苦,但就是命运使然,挡不住被瓜分了所有财产的下场,也阻止不了自己被枪毙的结局。
这里面充斥着人们最纯粹的欲望,也有大快人心后对于未来的迷茫。
坠入轮回的地主在高密县经历驴、牛、猪、狗、猴、人的六道轮回,从愤恨到倔强,从认命到跟随,最后冷眼旁观,看透世间苍凉。
和这一场轮回同样进行着的,是五十年的时代变迁和岁月变幻,是每一个小人物诙谐又辛辣的生活和对命运的不甘。
黄脸洪泰岳,蓝脸西门闹,三个太太三种命,在活着的岁月里,你很难分辨究竟谁过得要好一点,谁又是所谓的大坏和大怪。
顺应大势的西门金龙和常天红,到最后却被欲望撑破了胆,走上歪路。
倔强偏执的蓝脸和蓝解放,吃够了不被理解和支持的苦,反倒在最后,成了某种意义上的英雄。
每个人都被活在当下的欲望拉扯,却又顺理成章被新的时代慢慢淘汰,曾经开明的洪泰岳成了最后的老顽固,原本美丽善良的合作互助,却在一纸婚书后有了情理之中的极大痛苦。
当看透了结局,想清了因果,或许才能明白,所有的争取都不如适当地放下,缓解痛苦的最好方法,就是从内而外的豁达。
正如书里写的那样:
世事犹如书籍,一页页被翻过去。人要向前看,少翻历史旧账。
局限是因为欲望
其实站在西门闹的角度,在驴的身上有驴的视角,在牛的身上就有牛的倔强。
你会在猪的一世逍遥快活,但终究还是会因为自己的局限,走不出太远的距离,飞不到更高的树上。
蓝脸在书中说,亲兄弟都要分家,一群杂姓人,混在一起,一个锅里摸勺子,哪里去找好?
这应该是一种,独属于普通人的通透,不善变通的死理,但在大多数人都习惯了随波逐流的情况下,却又少了些被障目的局限,多了冷静和豁达。
莫言在书中写道:
在这个城市,要么我是刺猬,要么我是乌龟,不是刺猬不是乌龟,就特别害怕别人对我笑。
就因为这样的简单道理,一群深陷在乡村里的人,想有自己的事业,想吃得更好,想爱,想玩,想要实现自己的欲望,但偏偏不敢让自己过于另类,不堪压抑又要紧紧跟随,不明就里又信以为真,结果在欲望的裹挟下,让自己局限在了狭小的村镇。
把书看到结尾,你会发现有大多数的人这一生都没有比西门闹转世的动物走得更远。
而真正走出去的人,又很少能像留下来的人那样简单和平静。
《生死疲劳》一词源自佛经:
“生死疲劳因贪欲起,少欲无为,身心自在。”
我们所谓的生之疲劳,不过是因为贪欲,贪嗔痴,多少而已。西门金龙贪欲金钱,蓝解放贪欲爱情,各得其所。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看开了,通透了,简单了,就是幸福的,真言也。
但话又说回来,又有几个人能够真正看开通透呢!又但是,不折腾,不疲劳,人活着到底又干嘛呢?
所以还是,痛并快乐着吧!只要自己感觉幸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