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笔下人物的生活方式是世俗的,然而又是率性自然的,它充满了人间的烟火气,同时又有一种超功利的充实与空灵。
故事往往在曲折中暗藏着淡淡的忧伤,却又洋溢着脉脉温情。
总能唤醒那些在纷繁复杂的俗世里,心有茫然,却仍然对自己保有期许的人。
生活是美好的,人是有诗意的。
让艺术以生活之态,慷慨地融入文字,以抒情的笔调叙述永不过时的人文关怀,此间有真趣,格调与新意都尤胜想象。
人间喜乐
生活处处都是美好,就看你作何理解。
汪老把买菜视为一大乐趣:走路去菜市场,是运动,幽默地称之为“买菜功”。
见那些瓜菜,心生喜悦。切菜,站着对终日伏案的他,又见好处。
做菜,更是一种又烹又调的灶台快感。看别人吃自己做的菜视为最大的乐趣。
从这一系列程序中,看到汪老的一种喜乐情怀,处处皆在。
从这儿,你也会感染到汪老的达观,把做饭一事当做快乐的事去做。
汪老做的菜,更贴人意,也忽出新意:台湾没有小红水萝卜,他给台湾来的陈怡做了烧小萝卜,“粗菜细做”。
她吃了,赞不绝口;美国不易吃到煮干丝,他就给从美国来的聂华苓做了一大碗煮干丝,她端起碗把剩的汤汁都喝了。
从这儿可看出,汪老待客的热情,待客的真挚,待客的用心。
一个温暖的人,由菜也能看到。
汪老是做菜能手,品菜也是高手,现在的吃货也逊之一色,他可是真正的“美食博主”。
对于食物,汪老是持学者的认真态度来细细研究。
看,故乡的野菜:荠菜、枸杞头、马齿苋、灰菜等在他的笔下,都有着怎么吃才最好吃的做法,那一份清香,是菜园里的蔬菜所无法比拟的。
爱屋及乌,那份对故乡的思念在野菜的述说中悄然升起。
在汪老关于“吃”的文字中,画面感极强,那美食就像摆在你面前一样,待你执箸开吃。
这不但需要文字的功底,更是对人间的一蔬一饭的喜乐,才能笔下开出这么诱人的花来。
平淡中寻找自己喜欢的事
1939年夏,通过自身努力,汪曾祺以第一志愿,考入西南联大的中文系。那一年,他20岁。
大学期间,热爱文学的他,与同学创办校刊《文聚》杂志,并开始不断在杂志上发表诗歌和小说。
汪曾祺大学毕业后,留在"建设中学"任教。成为那个年代,让人无比羡慕的首批高知识分子。
同样也是在教师生涯的过程中,单位一位女同事施松卿,走进了汪曾祺的视野。
40年代初,抗日的烽火,正在神州大地熊熊燃烧。
施松卿本是一位马来西亚华侨的千金,为支持中国的抗日事业,只身前来昆明。
由于和汪曾祺在一个学校工作,低头不见抬头见,天长日久,两人情投意合,便私订了终身。
本想在天同比翼,在地共连理。可甜蜜相聚的日子总是很短。
1946年,随着国内形势的发展,一大批知识分子回到了内地。
施松卿来到北平,在北京大学西语系,冯至先生处当助教。
汪曾祺则去了上海,经李健吾先生介绍,到私立致远中学做了国文教员。此年,因为思念爱人,遂辞了职务,赶来北京。
1949年4月,5月,结束了与施松卿长达6年的恋爱长跑,喜结良缘。
从此,这一生风雨相伴,共度白头。
在汪曾祺的《人间草木》中,有这么一段:
那一年,花开得不是最好,可是还好,我遇到你;那一年,花开得好极了,好像专是为了你;那一年,花开得很迟,还好,有你。
字里行间,流露出他对凡人小事的深深眷恋,和对生活情景的无比感怀。
真正的生活,是不刻意逞强,不畏惧时光,在平淡中寻找自己喜欢的事,在日常中欣赏心里钟爱的人,并与她一起,共度一生漫长的时光。
烟火气的人间生活
汪曾祺的一生,受到过很多不公平的待遇,但是他却没有因此而消沉,相反,他一直保持着乐观旷达的心态。
他的作品平淡质朴,却总能把人生的高级智慧娓娓道来。
人的一生,既漫长又短暂,每个人都会把自己的这一生活成各种姿态。
而汪曾祺的人生,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磨难和经历而失去了对自由生活的热爱和追寻,也没有在成名后迷失自我。
汪曾祺说过:“我的家乡有三大特产:一是秦少游,二是咸鸭蛋,我是第三。”
1997年,这位可爱的老人因病去世,享年77岁。
无论身处何地,都不放弃自己所热爱的东西,都要过自己想要的日子,这才是充满烟火气的人间生活。
有人走着走着,被人生的失意纠缠,往往被自己网住,有人走着走着,一路见过无数风光,唯弄丢了自己。
而先生,自始至终都是那一颗澄明的心,不疾不徐,迎接生活的风浪,熬自己的心酒,必要时,斟下一杯酒,与你共饮。
人间烟火,最抚人心,让我们干下这杯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