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淡影》是石黑一雄技惊文坛的处女作,一部问世30年仍在不断重印的名著。
其“感伤与反讽”的融合、平衡令人犹记。这是一段迷雾重重、亦真亦幻的回忆。
战后长崎,一对饱受磨难的母女渴望安定与新生,却始终走不出战乱的阴影与心魔。
剧终,忆者剥去伪装,悲情满篇。
与其沉沦,不如向上
战后,长崎成为一片废墟。
很多人在战争中失去了亲人朋友,存活下来的人不得不面对残酷的处境和现实,一片悲凉景象。
悦子是一位幸存者,她受过良好的教育,曾家庭富裕,生活美满,可却在爆炸中,失去父母和男友。
突逢厄运,她变得茫然无措,敏感无助。
后被绪方先生收留,生活无着的她带着女儿景子嫁给了绪方的儿子二郎。
可二郎独断,严厉,夫妻之间关系很疏离。
后来,随着矛盾的日益加深,悦子带着女儿景子逃出那个像“坟墓”一般冰冷孤寂的家。
借住在一座低矮的破木屋里,承受着生活的贫困,精神的压力。
战争、婚姻......过往的一切,让悦子精神恍惚,时刻处在崩溃的边缘。
人生实苦,这就是生活的真相。
每个成年人,或许都经历过悄无声息的委屈,在某个瞬间崩溃过,痛苦过。
如果一直让心浸泡在苦涩里,放不下,就无法走出命运的阴霾。
世事无常,意外难测,但谁不是迎着风,追着浪,一步一步走出来。
在一次又一次与磨难的交手中,生出对抗困境的勇气。
在生活中感慨人性
在悦子对自己生活的回忆淡淡的叙述中,你会觉得这就是生活,然而整本书读下来却会感慨这就是人性。
作者的日式叙述仿佛一杯清茶入口时清雅恬淡但是却无限绵长,细细品来回味醇厚却是苦味。
整个故事从时间跨度上来讲贯穿了二战前后的日本,悦子从少女为人妇再到为人母的30多年的时光。
从空间跨度上则是从欧亚大陆的最东边的日本长崎横跨到西边的英国,而这中间发生的一切故事、一切的人物形象性格都是通过悦子的回忆建构出来的。
悦子回忆中的自己是作为绪方先生的儿媳、二郎的妻子、佐知子少有的甚至是唯一的说得上话的朋友的生活在战后有着自己“幸福”的家庭的即将做母亲的日本女性。
对于内部的小家庭而言,她是是曾经寄居在绪方先生家并最终和二郎结婚的传统的相夫教子的日本女性,在家庭生活中她是不可缺少的调和剂。
对于外部来讲她是佐知子寻求“帮助”的对象、是不被佐知子排斥的并了解进入到她的生活的朋友。
然而是悦子真的是这样一个平凡而普通的传统的日本家庭主妇吗?结果显然是否定的。
她与社会上层的藤原太太有着深厚的交情可见她应该曾经有一个幸福美满并富庶有名望的家庭。
通过她与藤原太太的交往我们知道她曾经有一个深爱着的青梅竹马但却已死于战争。
从她现在居住在英国有一个英国丈夫和一个混血女儿并带来了纯日本血统的大女儿景子,其实不难发现她应该受过良好的教育有着很好的英语水平能够同英语母语者进行交流。
挥挥手,向前看
佐知子的“相好”是美国人,总是花钱享乐,一次一次的说要带佐知子去美国,却总食言。
但佐知子却对他抱有无限的信任,这是笔者一直不是很理解的地方,直到全书最后揭示出我就是佐知子,笔者才恍然大悟。
虽然二郎相较于绪方先生已经算是“新人”,但仍然用旧的家庭框架限制我的生活,让我端茶倒水,指使我做这做那,甚至让佐知子抛弃一直学习的英文。
佐知子亦即我渴望离开,反映了渴望改变的信念,总之就是要离开长崎,离开旧生活,为此甚至可以拒绝富有的伯父的挽留。
然而,随着时代的变化,曾经的“新人”我,在妮基面前也成为了“旧人”,我与妮基的关系也变得微妙起来。
幸好,在最后一章里,我和妮基关系得到了回温。
这种新旧的关系,更反映在小说强调的战后向前看精神之中。
比如藤原太太说“我知道他们是敬爱死者,但仍旧不应该这样,他们应该想着未来才是”;
佐知子说“战争毁了我的很多东西,可是我还有我的女儿。正如你(指悦子)说的,我们应该往前看”;
我说“我们也许在战争中失去了很多,但是还有那么多盼头”;松田重夫说“那些少数认清时局的人却因直抒己见而被投进监狱。
不过现在他们被释放了,他们将带领我们走向新的黎明”。
对于过去的回忆,已经走到了“门口”,要向我道别的时候仍然回头,而我朝那些回忆挥挥手,既是一种怀恋,又是一种告别。
朝她挥挥手,我们向前看。
作者石黑一雄说:
“我喜欢回忆,是因为回忆是我们审视自己生活的过滤器。”
他用巧妙的叙事手法,借他人之口,阐述自己的忏悔。
在追忆中审视自己,在反省中接近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