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人沈复据“浮生”二字,敷衍出《浮生六记》,分“闺房记乐”、“闲情记趣”、“坎坷记愁”、“浪游记快”、“中山记历”、“养生记道”六卷,写尽了一生里的风花雪月与悲欢离合。
一部《浮生六记》,有人看见沈复与芸娘的缱绻情深,有人羡慕古人诗酒花茶的闲适情趣,还有人却是在他们后半生的崎岖中,看见人生的悲欣交集。
真正的爱情
芸娘是沈复舅舅的女儿,二人自幼相识,青梅竹马。
之后喜结连理,日子更是蜜里调油。
结为夫妇,却更像知己,谈古论今,赏花品酒。
而之后芸娘女扮男装,随夫游玩,情同意合更是志同道合。
即便最后遭遇非难,仍如当初,真心不悔,直至相伴一生。
初读《浮生六记》,便被其中的闲情逸趣吸引,继而又被陈芸的性格吸引,最终沉浸在沈复陈芸二者的爱情中无法自拔。
他们的爱情,或许不是最完美的爱情,却一定是最好的爱情,因为沈复终究是想了念了芸娘一辈子,而芸娘也用自己的一生给了沈复人间最美的爱情。
沈复陈芸,用一生的相知相爱相敬相亲诠释了真正的爱情。
在平安喜乐的平常日子里,爱情是锦上添花,是闲情逸趣,是琴曲书画诗酒花,让日子更加温馨美好;
在风雨飘摇的岁月里,爱情是戟,是剑,是盾牌,是相濡以沫,是生死相依,为着生活继续点燃希望。
体会穷游的乐趣
《浪游记快》记录了沈复从年少到从事幕僚工作三十来年,多年的山水游览足迹。
放到现代,大部分都算是“穷游”,没有啥大肆挥霍,只是在喜欢寻找这山川水景的天然之美,人文的乐趣。
游览过杭州西湖,观看过钱塘江大潮;登金山焦山(白蛇传中的水漫金山);过富春江,登严子陵钓台;看十二年一次的花果大会等等。
还有与友人一起寻找山中隐迹,如庙宇道观等,开心地观赏早已经落寞的楼宇,及附近的天然风光。
哪怕最穷苦时,去借钱的路上,也不忘苦中作乐,穷游一番,为了观看山峰上的天然洞府,因没有路径可走,竟徒手攀爬上去,很是大胆。就如他所自述“故名胜所在,贵乎心得”。
穷游的乐趣只在令自己开心与对这山川水流的喜爱。
《中山记历》则是记叙作者跟随出使琉球国的所见所闻,风土人情。
使团入琉球的迎接礼仪、册封流程,琉球国的历史地理、刑法,粮食酒类、民居、寺庙、语言文字礼仪等等,比其他正式文件记叙得更为真实和细致。
人必生活着,爱才有所付丽
只有谋生,没有生活,那很可怕;可只有生活,没有谋生,是同样的可怕。一个人要更好地葆有精神上的自由,必得先保证物质上的独立。
婚姻与爱情是同样的道理,当生存都朝不保夕,爱将何以附丽?
“闺房记乐”、“闲情记趣”后,是长久的“坎坷记愁”。走到中年的他们,也终究要面对生老病死、爱恨流离的种种考验。
大概每一个真挚喜欢芸娘的人,都对沈复不免苛责。芸娘是世上最好的芸娘,沈复却并不是世上最好的沈复。
他自我标榜“慷慨豪爽、风流蕴藉、落拓不羁、澄静缄默”,从不谈“官宦升迁”、“公廨时事”,可结果却是让妻儿辗转流离,甚至想要喝酒,都需芸娘当掉身上珠钗。
他缺乏担当,在处理家庭内部关系上,既无主见,又不愿担责任,结果却是几次三番陷芸娘于困境。
犹能记得,芸娘病情愈发严重、缠绵病榻之时,沈复甚至没有钱为芸娘看病。
正在这时,他又轻信朋友,做了担保人,后来朋友跑掉,他被人追债堵在家门口,两人只得背井离乡。
不得已与尚年幼的子女分离,听着儿子的哭喊,芸娘心如刀绞,却只能小声说着“别哭,别哭”。谁能想到,这一别,便已是永诀。
后来,她的女儿给人做了童养媳,儿子小小年纪便外出当学徒。而她自己,在一年后便撒手人寰,连子女的最后一眼都见不到。
可即便是这样,芸娘仍是切切地说着“蒙君错爱,百凡体恤,不以顽劣见弃”,说着“知己如君,得婿如此,妾已此生无憾”,至死她都爱着沈复,至死她都不曾有片刻后悔!
而沈复虽悲痛欲绝,说着“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断不会再续弦”的话语,可最终他还是由朋友“赠余一妾,重入春梦。从此扰扰攘攘,又不知梦醒何时耳”。
也许是我们太过苛责,可这终究不是一个“一生一代一双人”的美满故事。
走出《浮生六记》,我们也在经历着自己人生的悲欣交集。
故事里,我们是旁观的看客;故事外,我们却是自己故事的主角。
但愿我们都能过好自己的故事,去谋生,也去生活,去把俗世的烟火过成诗意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