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推理小说,但情节扣人心弦,由一起杀人事件切入,描绘出现代社会中少数派的生存困境,质疑世俗对于性别的评判标准,关怀每一个为了自我认同、性别认同而焦虑不安的灵魂。
与美月重逢,是哲朗人生中至为吃惊的一天。大学毕业十三年,十年没有见面,哲朗仍忘不了两人发生亲密关系的那一晚。
那时美月如火一样热情,像是为了纪念一个时代的终结。
可如今的美月却成了一个男人,嗓音沙哑陌生,并带来了惊人的消息:
“我杀了人,准备去自首。”哲朗察觉另有隐情,决心彻查,却身不由己地陷入了一个越来越大的旋涡,越陷越深。
讲述性别认同障碍的《单恋》,其实要算第四类作品的另类,毕竟这个话题过于生僻、冷门,且带有一定的禁忌色彩,远不如青少年犯罪、科技伦理(机器人与人的关系)、悲情小人物上位史、金钱对人的物化这般有看头、易阅读、好接受。
但你若坚持读下来,会发现最开始的艰涩都是值得的,因为这确实是一部发人深省、内涵深刻的社会问题小说。
这个故事讲述的是有性别认同障碍的女子美月,因为一桩有隐情的杀人案,以男人形象重新进入高中好友哲朗的视线。
作为全书线索人物的哲朗,虽然难以接受美月的变化,可仍采取行动,企图保护和拯救美月。
在这一过程中,哲朗却渐渐发现了一个庞大的性别认同障碍者组织,这个组织不仅全都由像美月一样的性别认同障碍者组成,而且正在密谋数百人互换户籍、身份的行动。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杀人案凶手和这个组织的领头人,竟然是他和美月共同的高中好友——一直以好男人形象示人的中尾。
故事的最后,真相大白,中尾是因为母亲患有性别认同障碍而被抛弃,童年的阴影促使他想方设法拯救这群可怜的人;而美月最终也被中尾证实并非性别认同障碍者,而只是一直自以为“是”而已。
无私的中尾为了保护美月,拒绝了共同赴死的要求,而是一个人引爆炸弹,踏上黄泉之路,将所有罪过揽在自己身上。
人类自从有了思想,便产生了无尽的烦恼,这烦恼无所不包,而“性别”也成了烦恼之一。
身体的构造决定着男女的“生理性别”差异,而这种生理差异又决定着社会上对这些人认同的性别异差。
这种社会上对于性别认定的差异有着根深蒂固的偏执,认为一个人的“生理性别”一定要与“心理性别”相一致。
当这两种性别不一致时,就被认定为“性别认同障碍”。
然而,身体上的性别从出生开始便已决定,在不认同自己性别的情形下,唯有后天修正,从心理上甚至是生理上改变。
不过,在社会的眼中,这种改变就被视为“背叛”。
在小说中,美月等人的“性别背叛”较为极端与明显,虽然他们有着解放自己、活出自我的勇气,但在社会这个世俗的大环境中,要光明正大地做出这样的举动是多么地艰难。
更换类别,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前提:
你首先要承认现有类别的存在,并认为你自己可以用已有类别来衡量,所谓的更换类别,是把自己从这一类变成另一类。
就是说,你认为另一类才是真正的自我。可现实的问题在于,分类虽然好管理,但是也容易忽视人类的多样性。
常说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这话也自有道理。如果把身体也看做外在,只认为内心才是个人本质反映的话,那么单纯划分为男性女性的方法,显然不够合理。
正如小说中的日浦美月,或许她的心灵实际上是50%的男性,50%的女性,问题就在于,我们并无这样的分类,我们甚至连身体的性别和心灵的性别都没有区分开。
与其寻求在分类的框架下改变自己,何不坚持自我,而去改变框架?
就是说,现状并不是你的错,错的是这种体制,这种分类方法。或许有人会说,个人的力量势单力薄,应当是个人去适应社会而不是社会来适应个人。
但说得严重一些,男女之别关乎个人的命运,就算为此赌上生命,我想对日浦美月那一类人来说,也是值得的。
她最开始是希望自己变为男人,但到了最后,才意识到问题的症结不在于此,因为她是无法用单纯的男女来分类的。
不仅仅是她,或许我们大多数人的心灵都有男女的百分比,只是不如日浦美月这般突兀罢了。
既然无法用单纯的男女来分类,何必一定要执着于不适合自己的分类?
刻意变性的人,表面看起来是在挑战社会,其实仍然在迎合社会。所谓存在就是合理,既然有身体是女性而心灵是男性的人,那么日益成熟的社会就应该为这一类人提供新的分类,并且让大家接受这种新的分类。
诚然,改变社会是比改变自身更痛苦、更艰难的事情。
但只要有这类人存在,我相信这种改变的浪潮就不会停止。
《单恋》表面上关注的是社会中的少数派,实际上关切的是每一个奔忙、挣扎的灵魂。
当自己的理念与大多数人的想法不一致,当自我的渴望与社会的期望背道而驰,当因追求自我而被误解、孤立、排斥。
摆脱他人的期待,拒绝强加的标签,和自己真正和解,这一生才能活得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