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瞥之下,过去与未来轰轰然同时并至,我的意识成为长达半个世纪的灰烬,时间未至已成灰。
五十年诸般纷纭并发眼底,我的余生尽在其中。
还有,你的一生。
当确定终点时,光需要走最短路
考虑光的传播路线。
当终点确定时,光需要走一条最短路径,而理论上的最小值是直接到达终点,即时间为0,但由于外界条件的限制,这一要求不可能实现。
因此准确的表述应该是“在外界条件限制下的最短路径”,这里的外界条件既包括光速之类的物理恒定量,也包括路线过程中是否要经过其他介质之类的可变因素。
“我”的终点是死亡,其最佳路径显然是自身利益的最大化。
但由于外界条件的限制(物理因素,还有“我”的亲人的自由意志),“我”所能选择的最佳途径,其实也就是作者在书中所描述的那一条。“我”是在明了所有路径的前提下,选择了这条路径的。
当你用目的论的视角看事物的时候,你就再也无法回到因果论了。
当你明了所有可能性的时候,尽管你拥有自由意志,但你(出于自身的意志)只能作出唯一的选择,因为其他任何选择,都会让你觉得比那唯一的选择更糟。
但是,终点可能并非死亡那么简单。
也许应该说,宇宙唯一的限制就是终点。
人的自由意志可以选择路径,但终点不可选择。
为什么会有这种限制?
我不知道。也许这就像光速不变原理一样,是一种物理上的限制。
不过,考虑量子力学上的概率,似乎意味着拥有了选择终点的能力。
破除时间感
或者说它们的思维中不存在链条,也就不存在时间。
又或者说,它们的体验中不存在前后,即不存在时间。说到底,“时间”这一概念便是人类从自身体验中构建出来的。
我们的体验是前后连贯的,因此我们有了时间。时间是线性的,思维是线性的,语言也是线性的。
这种线性像一辆无休止的列车一样,载着我们前往某个地方——未知的地方。
我一直相信假如洞悉所有的因,就必然会得知所有的果,理论上讲,如果预知了每个枕木的位置,那么我们是可以看到列车最终的目的地在何方的。
对我来说,自由意志不过是看不到“因”而产生的“自由”、“命运可操控”的幻觉。
岁月之书里必然详细记录下了因果的每一链,但我们不能看到它,只有在不看到它的情况下,我们才会心甘情愿地去践行它的每一链。
然而现在出现了能翻看岁月之书的这么一种生物。
它们可以洞悉所有的结果。可惜的是,洞悉了结果却不是为了改变它,而是为了践行达到这个必然结果的过程。
于是它们连自由意志的幻觉都无法拥有了。
预知未来,看似是一种极大的自由,然而却是真正的不自由,因为没有了时间,没有了铁轨,存在只是为了将自己导向一个必然的结果。
故事进入到了有意思的领域
事实上,费尔马的最少时间律更准确的说法是“光所取的路径具有极端性”——或者耗时最少,或者耗时最多。
最少、最多这两个概念具有数学意义上的共性,两种情况可以套用一个数学公式。
所以准确地说,费尔马定律并不是最少律,只是一项“变分原理”。
事实上,几乎每一个物理定律都可以称作变分原理,区别仅仅是看某一属性取的是最大值还是最小值。
在光学领域,取极值(最大值或最小值)的属性是时间,在力学、电磁学领域则取其他属性——但从数学角度来看,所有这些定理全都是相似的。
以此为突破口,人们逐渐发现:与人类相比,七肢桶的物理公式“上下颠倒”,有些物理属性人类用积分才能定义,七肢桶却认为是最基本的;
而人类有些基本概念,如速度,七肢桶表述起来所运用的数学方法却怪异至极。
物理学家们终于证明:七肢桶数学与人类数学是相通的,二者都是对同一物理宇宙所作出的公式描述,但从方法上却正好相反。
由此,故事便进入到了最有意思的领域。
我们的一切都指向最终的死亡,我们的一生是建立在流沙之上的白塔,是海浪中的泡沫。
但是同时,失散的最终会团聚,分离的最后会重逢,在过去、现在和未来里。
我们一生的故事最终都会一帧一帧的重合,在那个时候我们才能窥见命运的全貌,才能够真正理解所有悲欢之后的永恒静默。